人事变动:战略调整的信号释放
2024年,光伏行业巨头隆基绿能迎来关键人事变动,原协鑫集成董事长罗鑫出任隆基副总裁,主抓北美市场业务。
这已经不是协鑫高层的第一次变动了。
早在2018年,协鑫集成曾在一年内三换董事长,财务总监和董秘等关键职位也相继变动;2023-2024年,管理层频繁调整再度成为常态。
这离不开协鑫持续推进“剥离重资产、聚焦颗粒硅”的战略转型。
而此次引入罗鑫这一变动不仅是隆基战略调整的重要信号,也反映出其在业务重心和海外市场布局上的深刻转变。
当前,隆基绿能正面临着北美市场拓展的瓶颈。
据统计,受到美国高额关税和技术认证滞后的双重压力影响,2023年隆基美洲区收入同比下滑至69.5亿元,24年前三季度公司在美国市场的出货1.6GW左右,和之前相比存在较大差距。
此时,擅长国际化市场运营的罗鑫恰好可以填补隆基的短板。
罗鑫曾担任协鑫新能源北美公司总裁,主导北美市场开发,熟悉当地政策与供应链管理;与此同时,罗鑫在尚德、协鑫的工作经验覆盖光伏全产业链,与隆基当前“硅片-组件-储能协同”的垂直一体化战略高度契合。
罗鑫的加入不仅能强化隆基北美市场的本地化运营能力,还可以通过其供应链管理经验优化隆基的全球产能布局。
上任隆基副总裁后,罗鑫为隆基北美市场的拓展带来了希望,但他面临的挑战同样不容小觑。
面对美国市场的关税压力和技术适配问题,罗鑫需要在政策不确定性中寻找突破口。
既要推动本地化生产以规避关税风险,又要在技术认证和市场教育上投入大量资源,这对隆基的财务和运营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
过去几年,隆基绿能在单晶硅、BC电池、氢能等领域多次豪赌,但最终皆遗憾而归,由此,公司也失去了坚守三年的“光伏王者”宝座。
到了24年前三季度,隆基的光伏组件出货量排名已经下滑到了全球第四,排在晶科能源、晶澳科技、天合光能之后。
当前,隆基势必对于加速转型、加速追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论是在硅片尺寸的竞争、电池技术的革新,还是储能战略的布局、海外市场的拓展等多个关键领域,隆基绿能都陷入了困境,急需解决一系列棘手难题。
压在罗鑫身上的担子或许更重。
而从行业整体来看,隆基和协鑫都面临着光伏行业“内卷”加剧的困境。
2024年,国内光伏产能过剩问题突出,行业毛利率持续承压,企业普遍陷入“卖得越多,亏得越多”的“增收不增利”怪圈。
隆基更是“不增收也不增利”。
25年1月17日,公司发布2024年度业绩预告,预计全年归母净利润净亏损82-88亿元;2024年前三季度,隆基绿能营业收入585.93亿元,同比下降37.73%;全年营收也远远不及23年的1294.98亿元。
对此,隆基官方解释道,受行业竞争加剧的影响,公司 BC 二代产品产量占比很低,PERC 和 TOPCon 产品价格和毛利率持续下降,产能开工率受限,技术迭代导致计提资产减值准备增加,参股硅料企业投资收益产生亏损,导致经营业绩出现阶段性亏损。
总体而言,罗鑫的上任既是隆基战略调整的重要一步,也是应对行业困境的关键举措,但破局之路必然困难重重。
北美出海:夹缝中的突围战
北美市场作为全球新能源行业的重要战场,近年来在政策、技术和市场竞争等多重因素的叠加下,成为中国光伏企业出海的“深水区”。
2025年,随着特朗普2.0时代的开启,美国能源政策的不确定性进一步加剧。
24年1月18日,隆基绿能董事长钟宝申在接受彭博社采访时说,唐纳德·特朗普连任总统,不会停止其扩大在美国销售的计划。
公司总裁李振国也曾在一次投资者交流会上表示,公司过去两三年在美国业务、东南亚产能上的损失高达百亿元,而今年东南亚产能调整造成的负面影响还没有开始在业绩中明确显现。
根据财报,该公司24年前三季度资产减值计提损失共计65.58亿,其中大量产品在通关美国时被查扣加剧了损失。李振国也同时表示,公司以后会从总体上更谨慎地去安排出海业务。
在北美出海的进程中,隆基首先遭遇的是美国的高额关税政策和技术认证滞后问题。
24年12月11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发布通告称,自2025年1月1日起,将依据“301条款”对中国出口的太阳能光伏多晶硅、硅片征收50%的关税。
算上此前9月27日已生效的将中国太阳能光伏电池及组件出口关税上调至50%的措施,中国在全球产能占比超八成的光伏四大主材产品,都将在世界第二大光伏市场面临至少50%的高额关税。
为应对这些挑战,隆基采取了本地化生产和多元化市场布局的策略。例如在俄亥俄州的合资工厂已于2024年一季度投产,并计划进一步建设光伏电池工厂。
尽管隆基通过与Invenergy合资建立5GW组件厂等方式推进本地化生产,但关税压力仍未完全消除。
此外,北美市场对碲化镉薄膜技术的偏好与隆基主推的TOPCon电池技术存在差异,市场教育成本较高。
未来,隆基的突围路径需从技术创新和加速深度本地化两方面发力。
在技术层面,隆基需加速HPBC二代电池技术和钙钛矿叠层技术的商业化应用,以技术溢价抵消成本压力。
在市场层面,隆基可借鉴特斯拉“超级工厂”模式,进一步深化北美本土化布局,同时拓展欧洲、中东等多元化市场,降低对美国市场的依赖。
与此同时,国内同业竞争者的压力也不容忽视。
2023年,我国光伏组件“五巨头”,即晶科能源、隆基绿能、天合光能、晶澳科技和阿特斯相继赴美建厂,截至2024年12月,其中4家企业的工厂已经投产,进一步加剧了市场竞争。
2024年光伏产能出海的热潮仍在涌动,偏上游的龙头企业通威股份、协鑫科技都通过或并购或自己建厂的方式在中东、美国等区域进行布局,偏下游电池、组件则继续围绕东南亚、美国本土或近岸市场建设产能。
然而,即使在美国落地工厂,也并非就能高枕无忧。
美国市场虽然利润高,但供应链、人力、基建等成本同样远高于国内。
在当地拿到《通货膨胀削减法案》的补贴对获得正向投资回报来说十分必要,但特朗普是该法案的坚定反对者,而且其内阁中不乏曾提案专门针对中国企业加高补贴获得门槛的政客。
就目前来看,“五巨头”中只有阿特斯的组件工厂和晶科能源2018年建的400MW旧产能(该公司2023年将产能扩建至2GW)成功获得了IRA补贴,其他产能的补贴能否落地,还是面临着一定的不确定性。
内卷之下,破局的出口在哪
当前,中国新能源行业在全球化进程中普遍面临三大核心问题:利润空间压缩、产业链内卷加剧、海外市场壁垒高。
以光伏为例,2024年国内光伏各环节年产能已超1100GW,但全球乐观需求量仅600GW,供需失衡引发价格深度调整,企业毛利率普遍承压。
而海外市场方面,美国对中国光伏产品加征关税、技术认证滞后、本土品牌认知度不足等问题,进一步加剧了出海难度。
由此看来,“内卷”的根本原因在于国内产能快速扩张缺乏需求支撑,技术同质化导致低价竞争;海外市场则受地缘政治与贸易保护主义掣肘,叠加技术标准差异,抬高了市场准入成本。
在北美市场,特斯拉的储能业务模式或可以为中国企业提供重要启示。
通过本地化生产和技术产品化能力,特斯拉快速抢占市场,在2024年储能业务装机量达9.4GWh,并拿下15.3GWh的全球最大储能订单。
相比之下,中国企业如宁德时代和比亚迪虽在电芯技术上具备优势,但在系统集成与品牌溢价上仍有差距。
困局并非不可“破”,部分中国企业于变局中开新局,在“出海”这一难题上进行积极探索。
例如阳光电源和华为等企业通过高压逆变器、智能运维等技术闯入差异化赛道,在欧美以外市场打开局面。
近年,中东、东南亚等地区对新能源需求持续增长,且政策风险相对较低。例如2024年中国储能企业签约海外订单超150GWh,中东、南美等新兴市场就做出了显著的贡献。面对美国市场的不确定性,多元化市场布局无疑是锦囊妙计。
据预测,2025年全球储能新增装机将超250GWh,增速超60%,而中国新型储能累计装机有望突破100GW。
在此背景下,中国企业若能强化技术壁垒、灵活应对地缘风险,有望在全球能源转型中占据更核心地位。
正如特斯拉通过储能业务开辟第二增长曲线,中国新能源企业亦需跳出“制造-出口”的传统路径,向技术标准制定者与能源生态构建者进阶。
尾声
隆基与协鑫的人事调整与战略转型,既是应对行业“内卷”的必然选择,也是中国新能源企业全球化进程中“阵痛”的缩影。
国内深陷价格战、海外市场壁垒重重,这些难题让企业的前行之路充满坎坷。但危机中往往也蕴藏着转机。
在全球能源转型的大背景下,新能源市场潜力巨大。中国新能源企业想要在国际舞台上站稳脚跟,就必须以技术创新为剑,斩断同质化竞争的枷锁,打造属于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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